20世紀90年代，有個很流行的笑話：天上掉下來一塊磚頭，砸倒一大片總經(jīng)理。意思是說，馬路上是個人都給自己安上“總經(jīng)理”頭銜。眼下在杭州，這一磚頭下去砸到的可能就是主播。

最近，浙江省商務廳的監(jiān)測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目前杭州已有綜合類和垂直類頭部直播平臺32家、近5萬主播，直播相關企業(yè)注冊量超5000家，數(shù)量列全國第一，帶動就業(yè)超100萬人。

【資料圖】

這相當于在杭州，每244個人里就有一個是主播；每12個人里，就有一個從事直播相關行業(yè)。

他們是哪些人？為什么來杭州？又分布在這座城市的哪些地方？

對于“杭州每200多個人里，就有一個主播”，杭州蕭山市心北路上一家中介門店的晉店長有發(fā)言權。去年7月，從幾個零星的租房咨詢里，晉店長敏銳地意識到可能大單要來了。他迅速組織門店的十幾名同事，對蕭山機器人中心附近幾個樓盤的空置房屋做了摸底和分類，以及時匹配一大撥即將隨公司搬遷的年輕人。

不出所料，在接下來兩個月里，這家門店的租房帶看和咨詢量里，近一半客源來自于同一家直播公司——無憂傳媒。

01 橫掃奧體周邊租房

最近，明星藝人張大大的直播間，因為與素人連麥時劇情過于荒誕，頻頻登上熱搜。張大大所在的MCN機構就是無憂傳媒。

去年，無憂傳媒從杭州的直播聚集地濱江，搬到了幾公里外的蕭山機器人中心，“吃”下了一幢19層的辦公樓。

這家旗下簽約藝人包括劉畊宏、廣東夫婦等多位頭部達人的MCN機構，也是抖音、視頻號等平臺的第一大MCN機構。這一次搬遷，并沒有坊間流傳的1500個主播，但涉及近1500名平均年齡只有25歲的無憂員工。

1000多個年輕人，要住宿要吃飯，給周邊的商業(yè)和房屋租賃中介帶來了一小波繁榮。去年7月初，從業(yè)七八年的晉店長獲取這個信息后，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工作。

無憂傳媒公司一路之隔的長龍領航城，大戶型、精裝修，有地暖但價格也高，月租普遍在8000元以上，適合有經(jīng)濟實力的主播；不遠處的樂創(chuàng)城，商住LOFT，一套可以住兩個人，月租5000元左右，適合手頭還沒那么寬裕的年輕人；如果對房屋和小區(qū)要求不高，旁邊的興議家園，單間只要1500-2500元……

在迅速對空置房源進行摸排和確認之后，晉店長根據(jù)每個小區(qū)的環(huán)境、戶型、裝修情況、價格，甚至私密性等，做了細致的分類和標記。

在平時的咨詢和帶看量里，來自直播行業(yè)的年輕人可能還不到10%，不過無憂搬家前后的一個月，他們在晉店長的門店里占到了近一半。

● 房產(chǎn)經(jīng)紀人看談吐，就知道是哪類主播

奧體附近另外一家房屋中介貝殼的經(jīng)紀人小步，去年至今經(jīng)手了20多套房源，都是和無憂傳媒的年輕人打交道?，F(xiàn)在，他覺得自己對直播行業(yè)年輕人的喜好了如指掌。

除了無憂傳媒，去年更早一些，同樣是業(yè)內TOP級的MCN機構緹蘇，從九堡搬到蕭山，與無憂傳媒一條馬路之隔。

緹蘇的搬遷，也給周邊帶來了600多位年輕人。加上3公里外的辛選，以及奧體中心附近高檔寫字樓里的大量中腰部主播，蕭山的直播產(chǎn)業(yè)已經(jīng)小有規(guī)模。

從這些租客的打扮和談話里，小步就能大概猜出他們是什么職業(yè)。

如果租客打聽房間哪里能多放東西，那是電商主播，因為直播裝備多；如果看房的租客通過視頻電話給手機那頭的人看房間格局，一般是直播公司的運營，因為主播沒時間看房。這一類客戶也是小步最喜歡的客戶，因為爽快，看視頻就能下單。

在小步的租客里，機器人中心附近帶著大落地窗的樂創(chuàng)城最搶手。報價6000元、帶大陽臺的公寓，總會被小步優(yōu)先推薦給喜歡拍短視頻的主播。如果正好有邊套，也會優(yōu)先推薦，因為即使晚上在屋里大聲說話、直播，也不會被鄰居投訴；報價5200-5500元、帶長條陽臺的公寓，小步鎖定的目標客戶是有自己貨源的直播電商從業(yè)者。

從博奧路一直到世紀城，沿途的高檔樓盤大部分租客是網(wǎng)紅和主播，在附近的中介早已變成常識。“這些網(wǎng)紅和主播，幾乎承包了附近8000-12000元的高檔小區(qū)?！?/strong>塘鵝租賃的經(jīng)紀人韓先生說。

● 下沙20多套排屋，幾乎被直播機構承包了

離無憂傳媒26公里外的下沙，湖南人意哥也在一個月前完成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大搬遷：把公司從廣州搬到杭州。

意哥的團隊并不大，10人左右，主要做均碼中年女裝直播。在下沙正式落腳之前，他認真考察了西溪阿里園區(qū)附近和富陽，最后以每月近3萬元的價格，租下了下沙保利東灣的一套排屋，一共600多平方米。

一樓和地下室分別裝修了兩個直播間，同時這里也是一個小型電商孵化基地。每天，來自全國各地想要學習直播的主播會來“進修”。

房租便宜，距離九堡服裝供應鏈近。在意哥所在的保利東灣排屋區(qū)，20多套排屋幾乎被直播機構承包了。

下沙江濱地鐵站附近一家房屋中介經(jīng)紀人小朱，年后經(jīng)手了3套排屋，分別是伊薩卡國際城1套、觀瀾時代2套，租客都是租來做服裝直播。

保利東灣有90多套排屋，小朱猜測出租率在30%-40%，其中直播電商占到了6成左右。

距離保利東灣不遠處的下沙伊薩卡國際城、觀瀾時代，以及下沙奧特萊斯旁的萬科潮起，也聚集著不少帶院子的排屋和別墅，如今已成為很多初創(chuàng)直播團隊落腳的地方。

在下沙租別墅做直播的傳統(tǒng)，可以追溯到七八年前。只不過當時租的是農(nóng)民的獨幢小洋房。在杭州從事服裝生意的溫州人李先生，早在七八年前就考察過下沙的直播。和現(xiàn)在清一色的直播帶貨不同，當時秀場直播剛剛興起，就有不少人在下沙租起了農(nóng)民的獨幢洋房，隔成很多個直播間。

“一來房源便宜，二來距離附近的大學比較近?！?/strong>李先生記得，當時的主播大部分是附近的大學生課后做兼職。

● 遠不止5萬的主播，遍布杭城各處

對于官方給出的“5萬主播在杭州”的數(shù)據(jù)，一些圈內人士覺得少了。尤其是，如果算上商家自播的主播和自由職業(yè)者，杭州的主播群體遠不止5萬，可能會達到數(shù)十萬。

除了雪梨、張大奕、瑜大公子、烈兒寶貝等傳統(tǒng)直播電商頭部主播，這里還聚集著無憂傳媒、謙尋、如涵、緹蘇、宸帆、遙望、微念科技等頭部直播機構和MCN機構，以及從北京、廣州等地大量涌入的網(wǎng)紅和明星達人主播，形成了一張杭州直播地圖。

九堡是謙尋起家的地方，也是商家直播的天堂，以財通直播產(chǎn)業(yè)園、七章公園、瑞紡為中心，聚集著全國最密集的直播基地。

以阿里中心、云狐科技園和西可科技園為中心的濱江，則聚集著大量超頭部直播機構，比如交個朋友和謙尋。

如果再往東，從博地中心沿著高檔寫字樓一直延伸到奧體中心，是大量中腰部主播和達人的聚集地。同時，隨著無憂傳媒、辛選、緹蘇等機構入戶，又帶來了大量的頭部主播。

拱墅區(qū)是版圖上的新星，目前聚集了大象直播、星河鏈盟家居直播基地、現(xiàn)代優(yōu)選、運河跨境、央廣云數(shù)等，比較適合剛入門的直播商家。

遙望的大本營未來科技城相對比較孤獨。除了遙望，目前只有奧克斯中心、云犀直播、森馬直播等零星的機構和基地。

臨平這幾年承接了不少九堡的直播產(chǎn)業(yè)外溢，以服飾直播為主，主要聚集在云尚公園、云裳城、藝尚小鎮(zhèn)。

錢塘新區(qū)的下沙大學城，以大學生創(chuàng)業(yè)為主，也聚集著一批初創(chuàng)直播團隊。

02 做直播的和想做直播的，都在往杭州趕

“我是兩個孩子的媽媽?！?/p>

這句聽起來再普通不過的話，在倩兒爺?shù)闹辈ラg里發(fā)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：幾秒后，后臺的互動和數(shù)據(jù)向上波動。

這是育兒美妝博主倩兒爺在很多場直播里屢試不爽的小技巧。

34歲的寶媽，百萬粉絲，兩個可愛的女兒。去年9月，倩兒爺帶著兩個寶貝女兒小櫻桃和小葡萄開始了“杭漂”生活——“舉家”從天津搬到杭州。

倩兒爺和兩個女兒，小櫻桃小葡萄

去年下半年開始，來自全國各地的主播和直播機構，正加速涌入杭州：向太陳嵐在杭州開啟了第一場“現(xiàn)象級”的直播賣貨；當當網(wǎng)創(chuàng)始人李國慶宣布撤掉北京的公司，把直播間直接從北京搬到杭州。小宇說車、二驢、散打哥也紛紛來杭……

做直播的和想做直播的，不是來杭州，就是在趕往杭州的路上。

● 帶著兩個女兒“杭漂”的百萬粉絲女主播

自從踏入直播圈，倩兒爺每天的生活像上了發(fā)條。每天7點半起床，把孩子送到幼兒園后，忙碌的一天也開始了。化妝，吃早飯，準備直播。下午4點直播結束，復盤，準備第二天的直播。平均下來，倩兒爺一周有5場直播，三四條短視頻輸出。

如果不是4年前因為一條視頻意外走紅，在倩兒爺?shù)淖晕乙庾R里，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：和相戀4年的男友一起碩士畢業(yè)，結婚，進入國企，成為一名工藝設計師，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。

隨著懷孕、生子、裝修，各種經(jīng)濟壓力撲面而來，2017年女兒小櫻桃才3歲的時候，倩兒爺決定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。

不過真正走紅是在當年12月，源于她在抖音分享了一條在泰國游玩時的換裝視頻。在短視頻這條賽道，摸到門道的倩兒爺迅速掙到了第一桶金。

在抖音上，倩兒爺?shù)姆劢z剛剛破145萬。很多粉絲是和她一樣的30+歲媽媽。

寶媽是一個黏度很高的群體，媽媽這個身份自帶讓人產(chǎn)生共鳴的特質。比如，每次只要在視頻或直播里多說“我是兩個孩子的媽媽”，后臺的互動和數(shù)據(jù)就能看到變化。

除了育兒博主，倩兒爺還有一個標簽是美妝博主。當前行業(yè)里八九成美妝博主是未婚的年輕人，大部分做育兒的又是媽媽類型、推薦的是寶寶用品，兩者兼顧的美妝育兒博主，剛好吸引到兩撥粉絲，而且黏性更高。

這兩年，倩兒爺每年有大量時間往返于天津和杭州。去年下半年，她決定把兩個女兒接到杭州，結束和兩個孩子經(jīng)常異地的日子。

做出這個重要家庭決定，除了兩個女兒，對事業(yè)處于上升期的倩兒爺來說，這里離簽約機構的總部更近，搬到杭州可以省下很多溝通的成本。

● 撤掉北京公司“杭漂”的李國慶，直播公司落在余杭中泰

在倩兒爺搬家到杭州的3個月后，當當網(wǎng)創(chuàng)始人李國慶，通過一條短視頻宣布自己“杭漂”了。

視頻里，杭州的新辦公室還處于裝修收尾階段。“老李”說，自己已經(jīng)逃離北上廣，在杭州開了新的直播間。對于來杭州的原因，“在杭州租的公司場地房租一天2.5元，在北京則是7.8元?！?/strong>

根據(jù)天眼查，李國慶開在杭州的新公司名叫杭州響珰珰網(wǎng)絡科技責任有限公司，成立于2022年，注冊資本是10萬元。

此前發(fā)布的視頻里，李國慶說已經(jīng)撤了“響珰珰”在北京的公司，北京的房租太貴了。他還喊話北上廣的房地產(chǎn)商趕緊反思降價，不然就來不及了。

根據(jù)天眼查查到的李國慶新公司地址，發(fā)現(xiàn)這家公司位于余杭區(qū)中泰街道環(huán)園北路16號。不遠處的中泰·南湖大廈，出租價格是1.5-3元/天/平方米，確實和李國慶宣稱的房租價格相符。

● 向太陳嵐在杭州濱江成立MCN機構

在距離中泰30多公里的錢塘江邊，一家叫杭州火推文化傳媒的MCN機構在去年10月24日悄悄注冊成立。天眼查顯示，杭州火推文化傳媒注冊資本為100萬元，法定代表人王玥臻。很快，這個機構出現(xiàn)在向太陳嵐的短視頻賬號下。

從去年開始，向太陳嵐與杭州的交集突然變多。她不僅透露自己將在杭州成立一家MCN機構，同時還在視頻里高調宣布將在杭州買地蓋房子，“可以一家人在這居住”。

陳嵐的光輝歷史，可以追溯到20世紀，她與丈夫向華強創(chuàng)辦的“中國星”電影公司，捧紅了劉德華、李連杰、張柏芝、周星馳、周潤發(fā)等一眾香港巨星。

去年12月，向太陳嵐在杭州開啟了一場堪稱“現(xiàn)象級”的直播：首場4小時，直播帶貨額超3個億。目前，個人在抖音的粉絲量為960萬。

去年下半年，有多少主播或直播公司從外地搬遷到杭州可能無從考證。不過，從一些主播的短視頻和直播間里可以略知一二。

去年12月14日，汽車博主小宇發(fā)布的視頻地址從此前的北京，變成了浙江。視頻里，小宇和團隊正式搬入錢塘江邊的高檔住宅壹號院。

一度坐擁7000萬粉絲的快手頭部主播二驢，去年在杭州濱江區(qū)核心地段盤下了三層樓，距離辛選公司僅3公里，目前已經(jīng)進入裝修階段，預計今年4月中旬搬遷。

另外一位快手主播散打哥，去年底在朋友圈秀出杭州分公司的定位是濱江的保和創(chuàng)業(yè)中心，距離老羅的“交個朋友”只有4公里。

“去年底到今年，杭州直播行業(yè)又進入了一輪爆發(fā)期?！?/strong>杭州杰夫電商集團創(chuàng)始人，也被稱為直播行業(yè)第一人的姜洪峰說，這一輪和2020年疫情剛發(fā)生后的爆發(fā)期有一點像，可能會持續(xù)一兩年時間。

03 很多品牌正在把供應鏈搬到杭州，直播讓杭州的優(yōu)勢產(chǎn)業(yè)更加突出

傍晚5點的杭州，室外最低8℃。厚厚的羽絨衣也抵擋不住春天的寒意。杭州瓜山附近一座大樓樓頂?shù)氖彝馔＼噲錾?，一群人兩人一堆、三人一簇，熱火朝天地練話術，做“直播”。

“上鏈接！”“鏈接已開，抓緊去拍！”

這十幾個準主播原本在室內練習，因為過于投入和大聲，幾分鐘前被人投訴，只能臨時將場地搬到了這里。

源源不斷來自全國各地的準主播，經(jīng)過幾天高強度的流水打造后，要么回到當?shù)兀戳粼诤贾?，走上主播職業(yè)生涯。

打造一位主播只要一周時間，1小時裝修3個直播場景。這是杭州直播圈給出的速度。在最短的時間就能找到直播相關的人、貨品和場景，這也是越來越多的直播人才和品牌涌入杭州的原因。

● 直播培訓每天都爆滿，90%學員來自外地

2020年5月，“姐夫”姜洪峰在抖音發(fā)了一條關于杭州某直播基地的視頻，短短14秒的視頻收到了1萬多個贊，1000多條留言和2000多條轉發(fā)。還有很多人通過私信詢問：可以來基地學習嗎？

突然在抖音掌握了流量密碼的“姐夫”，如法炮制了多條相似的短視頻，并順水推舟推出了杭州直播基地游學產(chǎn)品。

只要交998元的會員費，就可以坐上“姐夫”的大巴車，像旅游團一樣，開進杭州三四個直播基地游學。

做了近20年電商服務的“姐夫”每當想起這段當“導游”的經(jīng)歷，都忍不住覺得想笑。不過通過游學，實實在在地賺到了第一桶金。

差不多時候切入直播服務的，還有老陳哥。他的辦公室，同樣位于拱墅區(qū)大象直播基地。辦公室很簡易，反而讓墻上液晶大屏里的照片特別顯眼——這是一張19年前他和馬云的合影。

作為第一代網(wǎng)商，老陳哥曾參加過前面兩屆網(wǎng)商大會。從2020年開始，老陳哥的戰(zhàn)場也從淘寶的TP服務商，轉型成抖音直播培訓。

“直播間里寫著24小時發(fā)售的商品，如果48小時還沒發(fā)貨，被用戶追到直播間里，主播該怎么應對？”

在老陳哥的培訓教室，講師會教你基本話術：首先，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告訴客戶：馬上去找客服。同時拿出手機對準攝像頭，一步步教大家如何迅速找到客服。這一招不僅安撫了客戶情緒，同時絲滑地轉移了話題。

處理問題和講款時，最好用平調；開款和倒數(shù)時要用升調；降調可以增加信任，關鍵時候要用重音……每年，差不多有1500名學員從老陳哥的教室里出去，走上直播崗位。

老陳哥說，相對于去年疫情期間教室坐不滿，今年每天處于滿員狀態(tài)。而報名的學員90%來自外地。

● 杭州的直播圈有多卷？，1小時裝修出3個高端直播場景

改造墻體、裝大燈、放直播設備，這是裝修直播間的標準流程。

一般來說，裝修一個像樣的直播間，至少需要三天左右時間，花費三五萬元的成本。不過杭州直播圈給出的速度是：1小時就可以裝修出3個高端直播場景。

這是今年杭州杰夫電商集團推出的一站式直播間裝修方案。通過裝修模塊化，不僅可以在最短的時間里裝修多個直播場景，同時將成本降到了最低。

“普通裝修一個直播間可能需要花三五萬元，不過模塊化后只需要兩三萬元?！苯惴蛘f。

類似的情況也發(fā)生在直播虛擬人身上。去年，在淘寶宣布的直播營銷三大發(fā)力方向上，虛擬主播和3D場景成了關鍵詞。根據(jù)淘寶官方的數(shù)據(jù)，累計1000多個商家已加入直播3D綠幕時代。

美妝領域就比較有代表性，像是完美日記的虛擬主播Stella，花西子的“花小西”，歐萊雅的“歐小蜜”等，都在直播間頻繁露臉。

在打造直播虛擬人這件事上，依托于原先的動畫產(chǎn)業(yè)杭州也已經(jīng)形成了較為成熟的產(chǎn)業(yè)鏈，從虛擬人形象設計，到人設打造，再到后面控制它的“中之人”培訓，都有大量新銳公司涌現(xiàn)。

“從去年到現(xiàn)在，一直有大量公司找我們了解，虛擬人直播能不能提升效率，降低成本?！蔽ㄎ锟萍悸?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范勇說。這家公司成立于2021年，已經(jīng)上線了超寫實數(shù)字人引擎“NextHuman”，打造的3D寫實虛擬人，頂著一頭飄逸的秀發(fā)，皮膚可以精細到毛孔。

如果一個品牌想要自己做個虛擬人直播，只需下載唯物科技的軟件，動手捏一張心儀的臉，再采購成套的硬件設備，找個“中之人”（指操縱虛擬主播進行直播的人）就能開工?！叭绻恍枰?K高清版本，完全免費。在外面光這套設計可能就要數(shù)萬元?！狈队抡f。

“假如嫌自己捏的臉不夠好看，可以到我們社區(qū)，發(fā)動設計師，花個三五千元就行，想要好看的衣服也能讓設計師設計?！狈队峦嘎叮F(xiàn)在唯物正在和杭州另一家公司凌迪Style3D合作，后者設計的數(shù)字服裝穿在虛擬人身上能有近似穿在真人身上的效果。

● 越來越多品牌主動將供應鏈搬到杭州

供應鏈在哪里，也就是貨在哪里，直播間就在哪里。隨著人、貨、場在杭州的集聚，這幾年出現(xiàn)一個有意思的現(xiàn)象，越來越多的品牌，主動將供應鏈搬到杭州。

去年，廣州一家做中老年服飾的品牌，把供應鏈從廣州搬到了杭州，一口氣對接上十幾個直播間。雖然不是大主播，不過一天下來最差可能做到兩三萬元，遇到大的促銷，一天最高可以做到七八十萬元。

杭州在服裝圈的地位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：“春夏看廣東，秋冬看浙江?！?/strong>九堡聚集著無數(shù)服裝品牌，以及大大小小加工廠，這里也成為國內直播基地最密集的地區(qū)。九堡往西，是國內最大的服裝批發(fā)市場集群之一：四季青；再往東，一腳油門就能直達海寧皮革城。

差不多時間將供應鏈設到杭州的，還有一家來自香港的家紡品牌。這家原來做傳統(tǒng)線下渠道的家紡品牌，去年年底在杭州投入2個億，在濱江設辦公場地，招兵買馬，全力開拓線上市場。把供應鏈搬到杭州的一大原因，是杭州聚集著大量的直播人才和直播資源，對接起來非常方便。

一直以來，杭州的電商人才都以專業(yè)性高、抗壓性強著稱，廣受市場歡迎。到了直播電商時代，一個優(yōu)質主播背后往往要站著近20號人，負責選品、文案、設計、拍攝等工作。以謙尋為例，他們雇用的上千人中，光美術設計就占到了四分之一多。

“杭州有5萬主播，背后帶動100萬人就業(yè)確實有一定道理?！?/strong>杭州一家MCN機構老板表示，適合直播電商的人才，杭州肯定是最齊全的。

● 讓優(yōu)勢產(chǎn)業(yè)更加突出

2021年，中國本土最大的化妝品ODM （原始設計制造商）企業(yè)諾斯貝爾在杭州成立了“快速反應中心”。上一次做出這樣的決定要追溯到6年前，地點還是美妝產(chǎn)業(yè)極為發(fā)達的韓國。

作為全球四大化妝品ODM企業(yè)之一，諾斯貝爾看中的就是杭州在電商基因培養(yǎng)下，積累了一批對線上生意極其敏感的人——相比其他品類，美妝的電商滲透率較高，近些年在直播電商的推動下，一批新銳國產(chǎn)美妝品牌開始“野蠻生長”。

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誕生在杭州的花西子。這個現(xiàn)在受到年輕人追捧的品牌，就誕生于直播間。從諾斯貝爾的觀察來看，這些年來自杭州新銳品牌的訂單開始明顯增加。許多其他城市客戶為了節(jié)省運營成本，也相繼在杭州建立了駐點。

這些年，主播作為最了解消費者的一個群體，無形中充當了美妝品牌的“產(chǎn)品經(jīng)理”。比如李佳琦，歐詩漫控股集團董事長沈志榮曾透露，從2020年李佳琦在直播間帶貨“歐詩漫小白燈”開始，在新品研發(fā)方面，采納過李佳琦提出的許多建議。

去年7月30日，花西子的母公司宜格集團全球創(chuàng)新研發(fā)及產(chǎn)業(yè)中心在杭州錢塘區(qū)正式奠基。早在2021年8月，宜格科創(chuàng)中心一期在杭州市錢塘區(qū)投入使用，目前研發(fā)團隊超200人，專利數(shù)量已超150個，其中發(fā)明專利和實用專利的總和達87個。

這個項目背后還有一個小奇跡：從土地摘牌到完成規(guī)劃審批，“五證聯(lián)發(fā)”僅用了一天時間。這是錢塘區(qū)在美麗產(chǎn)業(yè)上下的重注，而這個故事是從李佳琦的直播間開始的。

橙柿互動·都市快報記者 沈積慧 萬禺梁應杰

制圖 李前芳